抚顺市教师进修学院附属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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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荷塘--2013第18期
2015-04-18 返回列表

九御·琉璃
第二章:初相遇
棘雅停下了脚步。
她隐匿于蓝色的雾霭之中,好似西欧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血族,有着不可预料的危险。
“有仇人的气息。”她眯起双眼,青色的眸子中泛起血色的波澜,周围平静的地面上,顿时刮起劲风,枯黄的落叶被风吹得颤抖起来,在与地面的碰撞中簌簌作响。
远处,在那所名为“星落”的学院之中,她隐约看到了骚动的人群簇拥着一个红发少年,棘雅的眸子瞬间变得血红。

仇人。这个名词跃入她的脑海。她轻点足尖,一根血色荆棘从地面窜出,托着她升到半空中。“果然是你。”她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同时血色荆棘带着她后退,消失在阴森的丛林之中。


嗒,嗒,嗒。
高跟鞋踏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由远而近,许久,白皙的手扶上门把手,轻推虚掩着的红木门,霎时,金色的阳光席卷着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原本阴暗的地方勾勒出少女绰约的身姿。
“安女士,新生棘雅前来报道。”少女行之一礼,嘴角始终挂着邪魅而危险的微笑。
“棘雅……”背对着棘雅的女子缓缓站起,逆光的身影给人以神秘的感觉。那女子挽着轻纱走到柜子前,取出里面挂着的一套女生校服递给棘雅。
棘雅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上前接过制服,由于逆光的缘故,看不清晰这位“安女士”的容貌,更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总还是小心为妙。
安女士,棘雅就先行退下了。棘雅又行了一个礼,然后退出了房门。
“凌焱,这下遇到了……”安女士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喃喃道,同时微笑起来。但在那微笑之中,却有些什么危险的东西。
“宸!你别再跟着我了!很烦!”清澈的女声夹杂着一丝丝气恼传入棘雅耳中。
“这声音里面有妖力波动。”棘雅循着声音,回首,却正好对上了一双漆夜般的黑眸。
“你……也是妖?”拥有这双美丽黑眸的少女,却一言道破了棘雅的身份。
“你……”棘雅提高警惕,后退一步。这时她才发现,面前是个挺漂亮的女孩,黑发黑眸,皮肤略显苍白,却对她的美丽没有丝毫影响,反而给她平添了一份贵族特有的高贵。
“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了呢。你好,我是狐妖,八尾狐妖,白纤纤。”少女热情洋溢,神采飞扬地做起自我介绍。
“呃……”棘雅的心灵早已被仇恨填满,“朋友”的概念也已经模糊。但是眼前的少女,却是除了姐姐之外第二个让她感到如此亲切的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纤纤坐在了石阶上,脸上的怒气在遇到棘雅后烟消云散,可能是好久没有妖族同类陪伴她了吧。
棘雅也随着纤纤坐了下来。
“棘雅。”
棘雅道出自己的名字后,撑起一把纸伞。那是她的妖器,她的生命与所有法力全部在这把纸伞里。
这把纸伞并不普通。伞骨是用妖界黑竹林中妖气最盛、也最古老的竹子制作,伞面是用妖界所特制的纸,最后将伞浸泡在九只噬魂凰的血液之中。剩下的材料,则是制作了一把扇子。那把扇子,是棘雅的姐姐——荆雅的妖器。
“真不知道踏雪什么时候来。”纤纤望着外面,现在是秋季,看来总要等到两个月以后吧。
“宸!”纤纤忽然想起了什么,挥挥手,唤来了远处的少年。
宸虽是男生,却留着垂至脚踝处的银蓝色长发,一双墨紫色的眼眸,相比男子的阳刚还多了几分柔情,蓝色的校服在他身上却仿佛是礼服一般,将他颀长的身体映的更加挺拔。
“纤纤,有什么事么?”宸问道。
纤纤给他做了一个动作,宸蹙了蹙眉,但是还是转身离开了。
“什……”棘雅有些疑惑,刚问出话来却被纤纤一个噤声的动作噎了回去。
“纤纤,给。”宸很快就回来了,递给纤纤一个卷轴。她接过卷轴后,转身递给棘雅。
“这是……”棘雅展开卷轴,那是一幅画,画上有四个人,一个身着华贵蓝色长裙的清冷女子,看起来深不可莫;左边一个白发的凤眸少女,诡异的微笑却让人窒息;右边一个淡青色头发的少女,纯净的眼瞳与白发少女形成鲜明对比,但是眼神似乎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她们是?”
“那个女子是七十二妖王之一的妖王雪净,法力排第六,也算是妖界的强者,同样,是我的尊师。”纤纤的睫毛颤了一下,接着说:“左面的白发少女,叫踏月,我的师姐;右面淡青色头发的少女,叫踏雪,我的师妹。”纤纤抬起头,“从明天开始,若是见到踏月,最好小心。”
“你是说踏月……”
“她会易容,但无论容貌怎么变,她始终都用踏月这一个名字。”纤纤悄悄递给棘雅一件什么东西,并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她手段毒辣,落入她手中的人,没有活下来的。”
“也就是说,她明天会来到学校?”
纤纤点了点头。
“纤纤。”宸走过来,“对于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算了吧,我的身份早晚会被人知道的。”纤纤不想跟宸计较什么,宸微微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踏月很有野心。”纤纤苦笑一声,“就是你也斗不过她,亲王殿下。”
棘雅不做声,因为如此冰雪聪明的纤纤从她的名字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谁,也明白了她的身份。
“那么,你打算怎么样。”棘雅问纤纤。
“修炼到九尾,然后,顺利继承尊师的雪宫,竞争七十二妖王的位置,粉碎踏月的阴谋。”
棘雅站起身,一根根荆棘如同傀儡任她指挥。
“我要复仇,为了姐姐。”
纤纤也站起来,微笑,可那坚毅的微笑,又是怎样的苦涩?
“我也是,我要为我的父母复仇。”
棘雅心中的那颗早已种下的复仇的种子,正慢慢生根,发芽,在最粗壮的枝桠上冒出复仇的花苞。

有张卡片在花盆旁
1105班 依瑞婷     指导教师 周巧宁
我卧室的窗台上养着一株不知名的草,它长得很快,其中却包含着母亲的爱。
那一年,母亲买回来一束娇艳的花,把它栽到花盆中。花瓣透着鲜艳似血的红色,说实话花很漂亮。可我却有种莫名的想把它连根拔起的冲动。或许是因为看不顺眼吧。
俗话说得好——眼不见为净,我也便不去看它,有阵子它也淡出了我的记忆。
可事总不随人意。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无意间瞥见了它,从前鲜嫩的花瓣变得枯黄,高高昂起的花苞也垂下头。我沉思着,不禁想起母亲因家务而消瘦的面孔,随年龄增长而不再挺直的背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走近一看,发现花旁边有一株矮小的草,嫩绿的叶子,似乎正努力的向上生长着,表现出一种顽强的精神。
“女儿,早上我看花边有株杂草,把草拔下来。”母亲的语气中似乎充满着对小草的厌恶。
望着这翠嫩的生命,我竟下不去手,怎么忍心去扼杀它呢?
“妈,可不可以不拔?”我咬咬嘴唇还是问出来。
“不可以,杂草会夺走花的营养的。”坚决的语气,不容置疑。
小草在夺走鲜花的营养,而我又何尝不是在夺走母亲的“营养”呢?心存有愧疚,我也就没说什么,不过也没有拔掉小草。母亲似乎觉察到我的失落,她也没说什么。
之后,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要来看看那株小草,确认它的存在。
突然,有一天,它终于脱离了我的视线,还是被拔掉了。就像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样,我沮丧的走回卧室,叹息着短暂的生命。
我独自安静了一会儿后,惊见卧室里有新来报到的盆栽——是我的那株草。它居然被移植到别的花盆里了。又瞧见花盆下旁躺着张卡片,顽强的成长吧!
我突然明白:有的爱就像帽子,很多人戴着帽子却又在忙碌地寻找属于自己的帽子,比如:母爱。
教师评语:本文采用了倒叙的方式展开叙述,设置悬念,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借物喻人手法的运用使文章别具一格。
爱是衣襟上的那缕芬芳

1210班 邵书浙 

指导教师 张闯

母爱是细腻的无私的,可其表现的形式却很简单。它可能是我们临行前的一声叮咛,可能是我们干渴时的一杯热茶,可能是我们抑郁时的几句开导……对我而言,母爱却是那清晨衣襟上的一缕淡淡的芬芳……
夏夜是清凉的,不觉间我已在书桌前坐了近3个小时,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为什么卫生间里的灯还亮着呢?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外屋,卫生间的门紧紧地关着,我用力拉开门,看到妈妈正抱着大大的盆洗我的脏衣服。“妈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洗衣裳啊?明天一早还赶通勤呢,快睡吧!”妈妈虽然一脸疲惫,却勉强向我笑着,温和地说:“妈妈不累,就剩几件衣裳了,马上就睡了,你也赶紧回屋睡觉吧,明天还上课呢。”
我回到卧室,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妈妈那疲惫的神情和佝偻的身躯。妈妈已经不再年轻了,她那原本乌黑发亮的头发中已参杂白发了,眼角也出现了鱼尾纹……
屋外又传来一阵重重的咳嗽声,“不行,妈妈已经感冒两三天了,我要帮妈妈,和她一起洗……”我又来到卫生间里。“你怎么还没睡觉啊?”妈妈问。“妈,这应该问你,不是说只有几件衣裳了吗?怎么又一大盆啊?我帮你洗吧!”“这么晚了,赶紧上床睡觉,妈妈自己洗。”“妈,家里不是有洗衣机,干嘛老用手洗呢?我说过多少次了!”妈妈笑着说:“你这衣服又是油又是墨的,洗衣机哪洗得干净,更何况这衣服搅和在一起容易混色,哪有手洗的透亮,妈妈就喜欢看你干干净净地去上学”。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我是个爱疯爱闹的女孩,一身衣裳往往穿不到两天,因此妈妈每隔一两天就得洗一回,而且不管多晚也要洗出来甩干,因为第二天必须穿校服。妈妈每洗几下衣服就要咳嗽两声,每声咳嗽都牵动着我的心,既感动又酸楚……
清晨,床边摆着叠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校服,衣襟上散发着一缕缕淡淡的芬芳……
当我站在镜子面前,镜子里出现的不仅是我漂亮的身影,还有身后妈妈那灿烂的笑容!
点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礼赞春雨的千古名句,更是本文无私母爱的象征,正如衣襟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一缕缕淡淡的芬芳。多么普通的事件,多么朴实的文笔,用心去观察吧,美就在我们身边,用心去体会吧,爱无处不在……
温暖(诗歌)
阿狗
房间虽不大
职工温暖的家
工作之余
与你说说
心中的酸甜苦辣

活动室里
释放着一天的劳累
狂甩的扑克间
夹杂着笑语喧哗
旋转的舞步
飘荡的裙裾
飞扬着美妙的音符
红红的笑脸上
荡漾着美丽的彩霞

温馨的生日贺卡
热腾腾的长寿面
凝聚着感激的万语千言

家庭琐事
有你奔波的身影
病榻前
送来关怀与温暖
……

你是火箭的助推器
你是航船的螺旋桨
职工的干劲
在这里生根发芽
婚前婚后(微型小说)
阿狗
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介绍人告诉我,小伙长的很帅,浓眉大眼,瓜子脸,白白的,看了之后,我觉得介绍人说的基本属实,只是浓眉下,那双大眼眯成了一双瓜子眼,下面还露着一排洁白的牙齿,态度很谦和。以后相处的日子,我只要看到眯起来的瓜子眼和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心里就觉得暖暖的,很幸福。
结婚后,我发现介绍人说的也基本属实,确实是浓眉大眼,瓜子脸,而且不高兴的时候眼睛会更大,只是不再对我排出那排洁白的牙齿了,有时那张瓜子脸还拉成鞋垫脸,以后,我只要看到那张鞋垫脸,心里就觉得冷冷的,很痛苦。

三日谈艺录
汪志斌
谈艺录者,钱默存师巨椽之笔,兵罅经心,识见矜高。何谓乎三日也?谓吾读书,一日隙中观月,二日庭中赏月,三日台上玩月耳。至则探道源以辟理窟,维人极以柱世变,非吾所臧也。
一 董其昌论书
画禅室随笔,明季董玄宰裁妙而成,志得斯构于吾乡大连。归藏数载,燮理之余,无时览古。今始展卷,正宜知此味耳。当是时也,桐城义理,埋首穷经。兼及世家瓜瓞,词章徒工,高者撰语录,谈性天,卑者疲精死神于举业,非今世之刑名农谷不工。然玄宰是著,发轫于论书,终旨于禅悦,自清臣,海岳之后,墨池一灯,实传于先生。墨痴者可以一眼开而窥惠泉矣。揆诸西人论艺者,Scott Russel Sanders有的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汲乎为古今不祧之则,惜乎桑氏持之有故而未周,言之有理而未澈。词气通侻,亦非小眚。
二 丽人节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古今丽人,若云其宽柔,,则宏祥而长雅。若云温婉,则顺适而和畅。。志尝抗志希古,暮鼓晨钟,烟波中西。西人硕儒但丁氏云美人隔河而笑,虽去三步,,,如阻千里。 亦见钱默存师为之作董狐之记,志不惴其陋,占而译之:除蛇深草钩难着,御寇颓垣守不牢。将军横扫百万师,不解美人隔河笑。
三 读陶集与诗经
言为心华,故其言繁者结实贫。偶听陈慧娴氏千千阙歌,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使千晚星,亮于今晚月亮,都比不上这宵美丽,亦不可令我更欣赏,因你今晚共我唱。余甚与之也,是子也,深谙击壤之乐,远辟尘缘之执。尝忆志亦捧读陶渊明集,愈知余读陶之浅陋,问学之逼仄,骋思之未远。长人未歼,已旋征旆,有美尚阻,已闲桂楫,未见哂于学人,抑可怪耶?知耻近勇,余能不勉乎哉?故宜续加补苴,梳章栉节,待春寒已退,夏荷清发,池塘草生,白鸟连影,雏菊试花,先到东篱,当自于阶前,杏花疏雨,兴来独往,天地所以惠人阜物者,岂止一端?沂水逐春,子与点意,何足乐哉?人非我短,攻瑕斧垩,不亦快乎?摭撷诗经魏风十亩之间,自译心曲: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志之愿也,东篱松菊,首阳薇蕨,可并寿与天地之间也。
四 读皇侃论语疏
近读皇侃疏论语,云其就注乃得两通,何也?乃云君子易事,不求备于一人。古之学者为己,已学得先王之道,含章内映。他人不见知,而我不怒也,此是君子之德也。有德已为所可贵,又不怒人之不知,故曰弥重也。又一通云若人有钝根,不能知解者,君子恕之而不愠怒之,为君子者亦然也。想起《诗经曹风》《鸤鸠》: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鸤鸠者,cuckoo也,如其文所述,当译鸤鸠为,前两句讲小故事:新莺试羽,乳燕初啼。后四句喻世,志不惴粗陋,试为意译其文:静言庸违,像恭滔天,嚚讼可乎?
五 法言
唐代释齐己诗句:我闻念经功德言,舌根可等金刚坚,他时劫火洞燃后,神光璨璨如红莲。诗中有句话,舌根可等金刚坚,志按,怀师妙解金刚,金者,智之体也,刚者,慧之用也。舌字揆诸印度语为佛之诸相有佛出广长舌,长几覆面,辨说无穷。语言一词自其始也,志曾撷摭希腊文及拉丁文,希腊,以及拉丁文,观此二词,均为气息,何为耶?龙树大智度论中云:气至脐而生声。乃知当时鸠摩罗什师故事,若所传为不谬,则身焚之后,舌不焦烂。由是,世界语林,语必与舌,明曹臣舌华录:甘露沁于齿后。甚是也。
六 袁枚与拜伦
随园诗话,时于圃园香尽处,披草而卧倾壶而醉之闲,极意发宕,康南海云,三尺之画,七日之游不能尽其蹊径也,不谬。随园子,若瑶岛散仙,骖鸾跨鹤,飘然远引,轻燕侧风,曲江风度。然一读其祭妹文,俨然颜平原祭侄文稿,寓分法于奋斫之内,遗庾开府移柳之韵。拜伦式亦赋别诗:.一读之后,志亦译之如右:此间百凡如是,君已去而我仍留,行行生别离,去者不如留者神伤之甚。沈确士古诗源亦可为证:与其溺于人也,宁溺于渊,溺于渊犹可游也,溺于人不可救也。
七 别趣舍利弗
志以归乡之初,诛茅为槛,延青山致。净月澄高,温风始逝,扬楫舟上,清壑九回,吾乡也,峦峰坡石交错,丛树溪涧隐约,卜居之快,倜乎靖节公,靡不备哉,百代不易。穿幽入仄,空山凝云,南华秋水,骞翥简淡。读词源,再读经,实有会心处:舍利弗,是子乃释迦佛十大弟子智慧第一者,揆其名字,可为吾词源学解颐耳,舍利者,为其母之名,弗,为古印度语,子之意也。其音也,印欧语系通其则,法语为孝道则为人子之道。希腊文,爱之意,深谙吾朝父父子子之道。绿水青山,婆娑岁月。紫宸黄阁,燮理阴阳。冬无缊葛,夏渴瓢箪,聊以读博览以舒目,寻幽以纵情。


(散文随笔)童年伙伴王宏立
烟雨书声
2012.1.31起笔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很早以前就想写他了,在我怀念故乡的时候。
每当想起故乡,就会在心中默念起这首诗来。那一片生养我的小山村啊,有时还真的让我魂牵梦绕。同时我也在不断的叩问自己的心灵:我为什么还总是这样想念故土?难道仅仅是因为那里埋葬着祖先和生身父母?还是因为别的?中国人都有很浓的故乡情结,但是我很少研究这一现象的原因。现在想来,是那里尘封着祖祖辈辈艰辛的生命历程,也封存着我的童年。不管当年的生活怎样的贫穷和艰苦,但等我们成年以后静心回望的刹那,所有的过往都会被笼罩上一层美丽的金色,时间的流光蒸馏了痛苦和不幸,岁月的风雨沉淀了童年的无忧无虑,这是人类追求幸福的本性使然。
之所以写他,是因为在我的童年里,他是我的最主要的伙伴,更因为他是我的童年伙伴中为数不多的现今依然在故乡生活的一个,其余的大多数都离开了故乡,有的通过婚姻关系到别处生活,有的通过当兵留在他乡,有的通过亲戚关系到别处打工也就在别处安家落户了,一个个就像秋天的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随着强劲的秋风飘散到别处落地生根,此生便再无联络。而他就不一样了,在每年例行的清明回乡祭祖时节,总能不期而遇,因而会记起他来。
他的父亲与我的父亲同岁,现在还健在,应该有九十多岁了,也是一个勤恳朴实了一辈子的庄稼人,但是性格极其犟,因此还得了绰号叫做王老犟,和现在的名牌饮料王老吉差不多,还别说他父亲的名字中还真的有一个吉字,以至于后来这个产品出现的时候,还真以为和他有关呢。说起他的绰号是有来历的,听父辈们说,是他和本村的一个人到沈阳办事儿,回来之前和那个人因为争执火车发车时刻而大打出手,居然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当最武器,打到鞋帮子都打掉了也不肯承认自己记错了,结果两个人因为打架错过了火车发车的时间,绰号由此诞生,而且终生携带。老家的人大多都有绰号,而且切入骨髓生动逼真,简直会一针见血的道出那人的某些特征,比如什么大奸蛋、二憨头,三尖嘴子,噶尔皇上什么的比比皆是,那是因为人们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因此谁什么脾气秉性了如指掌,再加上没有什么开心的娱乐,便用了这法子来捉弄一下别人博得一乐,绰号虽然大都是贬义的,但大都没什么恶意,属于穷开心的那种。
王宏立的母亲经常性的卧病在床,终年不能下地干活,好的时候也就近距离的出来转转,腿脚还有毛病,走路时一条腿几乎是在后面捞着走,一瘸一拐很是费劲的样子,她最常见的姿态就是片着腿扁扁的坐在北炕上,并且经常性的以屁股为圆心,上身儿作圆周晃动,头发也就跟着做出不同方向的垂挂。样子很怪。我和王宏立在很小的时候,不是在我家玩儿就在他家玩儿,这些是我经常去他家玩儿的时候发现的。他还有一个姐姐和妹妹,后来又有了一个最小的弟弟,那时他奶奶还在,说来还有亲戚,我叫他的奶奶作二大娘,自然他的父亲和我一辈儿,唤做大哥的。一个村子的人家几乎都能扯上点亲戚,所以见面全都以辈分相称,绝无同志师傅朋友之类的称呼,听起来极为亲切,但是久了也不以为然,就只是个称呼罢了,各家还是过各家的日子。
然而小孩子之间若是十分要好,大人们之间便也觉得亲近一些,反过来也是一样,大人们之间关系亲近,小孩子也就走动来往的多些,王宏立是个吼吧(呼吸道疾病,经常咳嗽呼吸费劲),在他很小的时候,家里好不容易买来一点酱油,他偷着喝了很多,结果被大人发现了,挨了一顿暴打,哭嚎之间就留下了这个病根儿,后来怎么治疗也没有什么效果,再说家里也穷,去不起医院,所谓治疗也就是吃些偏方之类的,以至于后来的他一直病歪歪的。也正因为这个,他的家人很少让他出去玩,也因为这个村里的很多大人也不让自己家的孩子和他玩儿,生怕被传染。又由于他体弱多病,而且没有哥哥照着,在村子里的孩子中,他经常被欺侮,经常哭嚎着跑回家,结果因为没有遵照大人的叮嘱——不准出去玩儿,又被大人揍一顿,因此他也很少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儿。我是经常的背着家人偷偷的和他玩儿的,即使我被发现和他在一起玩儿了,我的家人也就说说而已,不在深说我,时间久了,家人发现我也没被传染什么的,就随我去了。
他和我很要好,虽然比我大两岁,但他从来也不欺侮我,虽然在他面前我是长辈儿,但我也没有把自己装成个长辈儿。他有什么好吃的都愿意给我吃,我有什么好吃的也愿意和他一起分享,我们两家不论谁家来帹,倘若窜门的帹带了好吃的礼物,我们大多数都能吃到。记得五六岁的样子,我们白天就只穿着一条小裤衩儿,他穿的是一条花的裤衩儿,我穿的是蓝色的,大概是大人怕我们这些小孩子穿裤子衣服之类的疯玩儿会很快就穿破了的缘故。那时还是生产队的时光,大人都出工上班了,他带着我来到村子北面通向菜地的路边高坎下面的一个水塘,因为远远的听到了蛤蟆的叫声,他说咱俩去抓来用火烧熟了吃,我说好。到地方了,我傻眼了,光能听见蛤蟆的叫声,却看不见在哪里叫,他说也许在水里,我说水也许很深,会很危险的,还是回去吧,我看着大片的水塘很是眼晕,心里通通的打鼓,十分害怕。他说,我下去试试,说着他就走下去了,还好水不是很深,我是听过大人说过的,青草里面会有水蛇之类的可怕东西会咬人的,就在我吓得脸煞白的当口,他果真抓到了一只很大的蛤蟆,肚皮上还有清晰的花纹,他抓着蛤蟆的两条腿,蛤蟆还一窜一窜的使劲儿呢,看得我心惊肉跳的。他很高兴,领着我回到他家,在灶坑里架上柴禾点着,之后把蛤蟆放到火上烤,不一会儿香味儿就出来了,什么调料也没放,拿出来直接撕下一小块儿让我吃,我不敢吃,他先尝了第一口说好吃,之后又给我吃,我小心翼翼的吃起来,果然好吃,不一会儿咱俩就吃完了。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吃烧烤,后来还吃过烤家雀(qiǎoer麻雀)、各种梨子什么的,味道是现今的人们所不曾想象的美好,抓鸟雀的方法不只是像闰土父亲说的那一种,我们还可以在晚上天黑之后,抗上梯子掏鸟窝,有时也会摸到藏在鸟窝里的蛇,有时也用弹弓射鸟,大人会用洋炮打鸟,还听说大人们还有把蛇抓来烤肉吃的呢,说是味道非同凡响的,可我说什么也不敢吃的,想来现今街面上的烧烤虽然五花八门,可是和我小时候的吃烧烤的经历相比,就显得过于平淡无奇了。那种香味拌和着童年的历险和无忧无虑一直弥散在童年时光里。
那时我们玩儿的最多的地方是秋后的生产队草料场,俗称场院儿,地点就在我家北面的后墙外,一大垛一大垛的谷草和稻草,柔软干香。每天晚上吃完饭,小孩子们就都聚拢来玩儿着各种游戏。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两种游戏,一样是从高高的草垛顶上向下滑或者跳,当然在游戏之前将滑下或跳下的地方铺上厚厚的草,那种从高处快速下降的感觉真的好刺激,会让人轻松的找到英雄的感觉;另一种玩儿法是在草垛的各种位置掏洞,几个人钻进去互相讲故事听,这些故事大多是大人讲给小孩子的,在互相讲故事的过程中口耳相传,越讲就越精彩,越讲越娴熟,久而久之,每个参与的孩子就会很快知道很多故事,也会讲了许多故事了,这也是那时乡下孩子的一种童蒙教育吧,回想起来贫寒却温暖,寒酸却快乐。也有将几个洞连通起来,每个洞里坐着几个人,玩儿着过家家的古老游戏,有装爸爸妈妈的,有装孩子的,像模像样其乐无穷,有的男孩子和女孩子由于经常装夫妻,到后来还真的成了夫妻,弄假成真了,两小无猜这个词儿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多数时候,在这里玩耍不能大声说话,怕被看场院儿的人听到,如果让他听见的话,我们就会被驱赶出去的。因为生产队的这些草料是所有牲口的冬天的粮食,怕弄出火灾烧没了,再者就是怕被这些孩子把草料垛弄得面目全非乱七八糟的,不好分辨是否丢失被盗等等,所以我们到这里来玩儿是必须谨慎而小心的,不可能从大门进来,大门是锁着的,而且很高,就只能先观察动静,看那人是否不在场院里,之后一个手势,其他的孩子就会从不同的地方偷偷地越过高高的院墙,飞身而入。因此,这也大大增加了在这里活动的神秘感和戏剧性。
王宏立也时常参加这些游戏,绝大多数都是我去找他来玩儿的,因为他自己出来玩儿是他的家人所不允许的,怕他受欺侮,和我在一起玩儿,他家人是十分放心的,但是如果说是直接去场院儿和别的孩子在一起玩儿的话也是不允许的,我就只好说是去别处玩什么才好,出来之后就由不得他的家人了,他便快乐的和大家一起玩儿了,发现苗头不对,他就要被人欺侮了,我就会将他带开,只和我一起玩儿,过一会儿没事儿了就又混到一起玩儿了起来。这样,随着他年龄的长大,身体也逐渐的好些了,欺侮他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他能出来玩儿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了,他的快乐也就越来越多起来。有好几次,我们在草洞里讲故事,讲着讲着就困了,在里面居然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自己家的火炕上,以为故事中的神仙果然具有伟大的神力呢,居然把我们神奇的搬到家中。后来才知道,我们睡着了之后,家人到处寻找我们回家睡觉,哪找都没有,问了别人家的孩子才知道我们在场院里玩儿了,家大人就来到这里找我们,由于我们睡着了没有多大的动静,他们的喊声也没能把我们唤醒,结果挨个草洞摸才将我们找到,抱回了各自的家中。这件事儿一时间在村子里被传为笑谈。此后,这种情形也不少。
其实我和王宏立成为小学同学也是因为他的病。他应该是我姐姐的同学,由于每到冬天他都要咳嗽不止,肺病发作,有几次演变成了大叶肺炎,几乎要了他的命,只能在家休学,等到我上小学一年级时,他又成了我的同学了。他学习很好,他的作业总能得到老师的表扬,在全班面前展示。每天放学回家,我们就先到我家写作业,我看他的作业是怎么写的,结果发现他写作业的时候很认真,一笔一划的规规矩矩的,虽然字写得很小,但却十分整齐,全在字格的相同位置上,所以看起来十分整齐,原来如此,我也就跟着照猫画虎,有模有样的写起来,不长时间我的作业也可以得到老师的表扬了。我马虎大意的毛病也得到很大的改变。这让我很是佩服他。
每天早晨上学我们几乎都是一起走的。他家在村口路边,我家比他家往南不远处,也就隔着四五户人家,我每天从家里出来就路过他家,倘若他还没出来,我就进屋等他完吃饭一起上学去。他家吃饭很安静,没人说话,南边炕上是他的奶奶和他,还有他的姐姐一桌,北面炕上是他爸爸和妈妈,还有他的妹妹一桌,那时他的小弟还没出世。早饭的主食一般是金黄的苞米面大饼子,菜呢也就是炖菜,比如炖白菜酸菜什么的,虽然简单,但一家人吃的也是热气腾腾,尤其是他的爸爸吃饭很有特点,先咬一大口苞米面饽饽,嚼在嘴里没几下就马上夹上一大筷子菜放在嘴里嚼着,于是腮帮子上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鼓包在嘴里蠕动着,随着快速的咀嚼,那个嘴里的大鼓包很快就消失了,畅快的吃到肚子里了,整个过程流利连贯,给人的感觉很是香甜。连续的几个咀嚼和吞咽之后,再端起菜碗来,喝一大口菜汤,感觉那饭菜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当时我也觉得他的爸爸是一个很会吃饭的人,以后我也要那样香甜的吃饭。
可是有些时候,没等我进屋等他,他爸爸就告诉我先走吧,王宏立有病了这天不能上学了,我只好自己跟着别人一起走了。寒假还没到,他就已经连续多日上不了学了,期末考试的卷子是我给他带回来的,老师让他自己在家里答卷。结果他的成绩依然很好。春天开学了,他也是今天上明天不上的,直到后来住院一段时间之后才又上了一段时间的学,此后断断续续的上到小学二年级没结束,他就再一次的被迫休学。而这次之后隔了两年,他又成了我小妹儿的一年级同学,此后没过一年就完全停学了,再也没进过校门。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家务农的他依然干不了什么重活,只能上山采点应季的山货骑车到三十里开外的镇上卖点钱活命。
我的父亲去世那年他家还是原来的那两间草房,自家承包了村上的几棵梨树,第二年回乡给父亲上坟的时候,还在他的家里买了些梨子带回城里吃或者送几个给朋友尝尝。他给我拿了编织袋子装梨,还多给我拿了不少,儿时的种种情形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令我感慨连连。前几年的清明,因为工作,我没能和姐姐们一起回乡祭祖,便利用假期的空闲和朋友一起回趟老家,给父亲上坟,活动结束后在回来的山路上恰巧遇到了王宏立,他刚从山上下来,虽然我一见便知道是他,可是他的变化的确吓了我一跳。活脱脱的一个农村小老头了,黑色的面庞褶皱不堪,头发蓬乱,虽然农村人成天忙活着顾不上梳头和捯饬,但总也不至于这般老相,心里酸楚了好一阵子。我们的行程时间安排很紧张,就只聊了一会儿之后就上路了,此后就没再见到他。去年七月初母亲病逝,回乡料理后事路经他家的时候看见他家的两间草房已经变成三间大瓦房了,青堂瓦舍的大院套很是漂亮,料想他的生活已经变得好些了吧?不过由于身体原因,他一直没能娶到婆娘。他的妹妹在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考上了中师,现今也成为一名小学老师了,他的小弟在外地也成家立业了,他的姐姐就嫁给了本村,也许会有更多的照应吧。
如今我们都已经人到中年了,历经沧桑的我们在有数的几次见面时,感觉既很熟悉又很陌生,也许在我们的心中只有童年的往事才能温暖我们苍凉的心境。时光如水,生命如歌,生活给予我们太多的无奈,也给了我们并非渴望的坚强。面对纷繁的世相,我们都在疲于奔命中度过,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曾获得过些许短暂的快乐,但有些快乐稍纵即逝,就像儿时天真的梦想一样,一旦触碰到现实就会化为齑粉,等到梦想烟消云散之后,我们还必须装成成熟的样子强装笑脸,不可以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然而这是我们必须经历的。有时我想,不论今生今世我们经历了什么,童年时光所留下的快乐与美丽将会历久弥新,永不退色。
2012.2.1收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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